38(二合一)-《偷吻你的声音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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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靠墙,嘴里也衔上烟,抽完一支,也没等来对方的回复。

    三两下划拉屏幕,电话拨出去,放在耳际听嘟声响了很久,自动挂断。

    江开眼前倏然划过乔柏遥似笑非笑的神情,心跳不可控地加快。

    类似失联的情况不是第一回,但都没有今天这般让人慌乱。江开绷直脊背,又打过去两个电话,一个照旧给盛盏清,另一个给了傅则林。

    “她现在和你在一起吗?”

    傅则林愣了下,“你说阿盏吗?没啊,我早回公司了。”

    他刚想问出什么事了,对面毫不留情地挂断。

    楼梯口传来脚步声,江开三两步跑过去,等看清了来人的长相后,脚步蓦地一滞,又落下。

    陈蔓衣轻轻扯了下唇角,背对着他问:“下半场都快开始了,你要去哪?”

    江开脚步不停。

    “找你女朋友吗?”

    他定住,几秒后开门见山道:“她在哪?”

    陈蔓衣转回头,直视他慑人的目光,“我看她进了楼下储藏室。”

    沉闷有力的脚步声骤然响起,而后消失。

    阴人这事本来和陈蔓衣没什么关系,昨晚乔柏遥对她说,“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。”

    她听出他的意思,冷笑道:“你不是内定的冠军吗,还怕知南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第一和第二对我来说,已经没有差别,”他眼神狠戾,“但知南不一样,我要让他上不了台,一个连舞台都甘愿放弃的人,一定会被整个音乐圈唾弃。”

    真狠啊,陈蔓衣神色淡淡,“可知南是你的对手,他上不上场,和我有什么关系,横竖都是三,我为什么还要费力不讨好地去帮你。”

    她的反应在自己意料之中,乔柏遥不甚在意地笑笑,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彻骨,“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退路吗?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的道理你难道不懂?”

    他步步紧逼,“要是我垮了,你觉得自己还能当陈蔓衣吗?”

    与虎谋皮,赢了共分天下,输了尸骨无存。

    陈蔓衣深吸一口气,“你想让我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清和是盛盏清的软肋,盛盏清又是知南的软肋,想对付知南,就必须在清和身上找到突破口。”

    乔柏遥抿了抿唇,“先用清和将盛盏清引出来,不需要你做太多,只需要把她关进一个密闭的小房间,安静待一会就行,然后再引知南过去。”

    陈蔓衣听不明白了,“这就能威胁到知南?门一开,还不是天下太平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懂。”乔柏遥摇头笑道,“普通人肯定是这样,但盛盏清不是普通人,她甚至没法在密闭房间待上两分钟。”

    不知想到什么,他眸色又冷下来,敛起心思,“总之,你照我说的做就行。”

    陈蔓衣收回目光,唇角微微上翘,提起裙摆,跨上最后一节台阶。

    -

    盛盏清跌入一个梦境。

    梦里她的亲生父母和阿姐都在。

    不到十平米的出租房,厨房卧室用废弃衣物制成的门帘隔开,方桌上堆着两副碗筷,分别乘放在她和阿姐面前,中间放着一小盆肉片。

    肉在陆家是高奢品,她从来没见过。

    陆母揉了揉她的脑袋,眉眼弯弯:“我们阿盏,多吃点。”

    对于亲生父母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,她甚至想不起来陆母在她记忆中有没有笑过。

    她愣愣垂下头,五岁孩童的手,很小,没有一点肉窝。因长期的营养不良,显出几分蜡黄枯瘦的衰败气象。

    那盘肉大半被她吃了。

    很奇怪的梦。

    这场梦里,她不仅拥有味觉,还有敏锐的嗅觉,铺天盖地的煤气味钻进她的鼻腔,一双瘦小的手狠命摇着她的肩。

    “阿盏,醒醒。”

    朦胧间,她看见十三岁的阿姐。

    阿姐背起她,“阿盏别怕,姐姐带你出去。”

    逼仄的空间堆满杂物,唯一的通道被她们的父母挡去。

    他们阖着眼紧紧贴在一起,唇线是弯的。

    “阿姐,爸爸妈妈不和我们一起吗?”难得她还能发出声音。

    阿姐踉跄着跨了过去,滚烫的泪水灼伤她的手背,“阿盏,别怕。”

    她有什么好怕的?

    “阿姐,是你在怕。”

    门后,是黑沉的夜。

    铃声盖过琴音,盛盏清颤抖身躯,抽出自己残存的意识,艰难抽出口袋里的手机看去,

    光亮晃花她的眼,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来电显示,手指虚软地垂下,人被再度抛入梦境。

    这次她看着阿姐变成了一个气球。

    她一路追,被刺荆割破肌肤,被嶙峋的乱石砸伤额头。

    每一步都像踩在刀片上,削去半边皮肉,磨碎了骨爪,可她必须得往前走,她得抓住她的阿姐。

    空旷寂寥的天台上,气球还在飘。

    红色系绳丝带拂过她的脸,她猛地跳起——总算抓住了她的气球。

    可那里面的气太足了,她跟着飘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阿姐,我怕。”

    阿姐在圆鼓鼓的气球上画出一道圆弧,它在笑:“阿盏,别怕。阿姐带你离开,我们去一个真正自由的地方,没有人能伤害我们。”

    她垂眼,不过离开地面两米的高度,心却像历经了几万米的奔波,让她升起莫名的恐慌。

    视线离开水泥地面,从高悬着的天空停留片刻,再度投向平缓的大地。

    那里有风,有树,有湍湍的细流,也有低矮整齐的平房。

    什么都有,唯独没有爱她们的人。

    “阿姐,你要带我去的地方,那里会有爱我们的人吗?”

    气球上的弧线被拉直,是张无悲无喜的脸:“我说过的,不管在哪都不会有人愿意爱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对我们这种人来说,被爱的资格是奢侈品,爱人的权利就是不可回收的废品。”

    橡胶里的气在一点点流逝,它已经不再是饱满的圆,像轮胎,很扁。

    “阿盏,你有我就够了,这个世界上,只有我才不会背叛你。”

    气球逐渐干瘪不成形,缓慢又艰难将她拖至天台边缘,底下树木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黑。

    她猛地闭上眼,等待皮开肉绽的那瞬间。

    预料中的失重感并没有袭来,她垂在空中,手腕被紧紧攥住,热流传至她的四肢百骸。

    得救了。

    救她的人,唤她:“盏清姐。”

    然后是“盛盏清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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