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如何度思量-《孽镜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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汤坚立在原地,低头将信封拆开,缓缓将其内信件抽出、展开。
“汤小侄子。你爹干活儿跌进了水沟里,已经去世,你娘遭不住,听了这消息就晕倒了,大夫说是不好醒了,你赶紧回来料理后事吧。”
信上短短三行字,简短扼要。
简单到三行字便写尽了生死。
汤坚石在原地,握着信纸的双手微微颤抖。
他心里是不愿相信这番变故的。
可这信纸上的字迹,分明就是他老家村里那位代写先生的字迹。
江不晚和郑钧礼追了那黄鼠狼好久,最终竟是跑到了止马营后头一片密林里。
郑钧礼俯身,随手捡起一只石头,丢向了黄鼠狼。
“咔——”黄鼠狼应声而倒。
郑钧礼喘着粗气,大步向前,将黄鼠狼拎起。
“你可真能跑。”
江不晚气喘吁吁,她扶着腰肢,蹒跚上前,无奈地看了眼张牙舞爪着的黄大仙儿。
江不晚欠下身子,与黄大仙儿平视。“你若是真成了精,就变个人形出来吧,这样我们也好谈话。”
黄鼠狼依旧挣扎,根本不把江不晚的话放在心上。
“行,行。不变人形也可以,那您老说句话好吧?您为什么跑到人家里去做那些?您可把人家吓得够呛。”江不晚捏了捏黄鼠狼的耳朵,竟是从中享受到了些撸猫的快乐。
黄大仙儿依旧不答话。
“它......真的成精了吗?”郑钧礼出声小心问道。
“应......应该吧。”江不晚挠了挠后脑勺。“它如果没成精的话,怎么会做饭打扫啊?”
“唉。”
汤坚看完信之后,便朝着刚刚郑钧礼和江不晚跑的方向找了过来。
“放了它吧。”汤坚叹道。
江不晚倒是糊涂了。汤坚之前不是还因为家里突然出现‘田螺姑娘’很害怕的吗?怎么现在又愿意什么都不问清楚,就把它放了呢?
“发生什么了吗?”郑钧礼见汤坚面色有异,整个人的精神头儿都好像被抽走了一般,不禁疑惑问道。
“我家里横生变故,我明天就会去警务司辞职。唉,回老家去了。”汤坚如实道。
在收到那封信之前,汤坚心里是恐惧‘田螺姑娘’的。
但当他读完那封信之后,心中除了失去亲人的哀楚,还多了许多遗憾。
他的父亲去世,母亲重病,他以后的日子一定都会以赡养老母为先,恐怕再没机会来金城了。
汤坚想到此处,便对‘田螺姑娘’没了恐惧,反而有了几分眷恋。
因为他即将要离开这里,金城给他的,无论是终于成为警察的喜悦、无权无势难以晋升的悲伤,还是遇到‘邪物’的恐惧,他都无法带走。
这里的一切,注定尘封在他二十五岁的记忆之中。
“变故?有没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?”郑钧礼并不详细问汤坚究竟是什么变故,只希望他不要羞于接受他们的帮助。
汤坚闻言,摇了摇头。
“郑警官你虽然才到警务司不久,但却是警务司里对我最好的上司。好到,让我这个乡下小子偶尔也敢说些玩笑话。这就已经够了。只可惜,我以后再没机会做你的下属了。”汤坚走到郑钧礼身前,真心实意给郑钧礼鞠了一躬。
郑钧礼沉言。他受之有愧。
汤坚低头接过郑钧礼手中的黄大仙儿,而后半蹲而下,将黄大仙轻轻放到了荒草地上。
“你走吧。无论你是不是邪物,我都非常感谢你,在这段时间里,给我洗衣服做饭,照顾我的起居。但是,你以后别跑去吓别人了,真的很可怕。”汤坚说着,眼角噙泪,声音微微颤抖。
黄鼠狼安静听着汤坚说话,竟也不逃跑,不挣扎,与先前张牙舞爪的模样有天壤之别。
黄鼠狼像是听懂了汤坚的话,她翘起自己的小手掌,理了理耳边的毛发,形容动作都好似一位整理鬓发的女子。
汤坚微惊,面上神色凝滞,许久,他口中才挤出一个字:“娘。”
“娘?”
“娘?”江不晚与郑钧礼瞠目结舌。
汤坚为什么要对着一只黄鼠狼喊娘亲?
汤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。这黄大仙儿的形容动作为什么会这么像他的娘亲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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