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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思怡惊愕地望着苏明安手中的笔,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个。
“你……”】
……
她是白日浮城的至高之主。
——而小喜鹊是她的至高之主。
……
思怡飘荡在白色空间中,她感到一切都像是一场戏剧,反转永远包围着她,把她那点可怜的心吞没。
你……为什么是小喜鹊。
为什么你明明回来了,却是这样一副面貌。
为什么你明明站在我面前,却像是不认识我。
“你忘记了……你击败的那只童年的怪兽。”
“是它啃噬了你,还是它将我啃噬了。”
“小喜鹊。”
她那决不给外人打开的床头柜里——藏着永不变质的一束麦穗。
等待着送给他的,他应该很久没有吃麦子了。
……
——可他忘记了麦子。
——可麦子配不上他了吗?
……
【最终幕·】
【“人不是神的”】
【“合格的肖像”】
【“一天天越发艰难”】
【“我也按照我的天性”】
【“设想上帝的形象”】
【——尼采】
……
【“思怡,我必须告诉你,即使在我们的盗版游戏中,新娘与新郎的男女繁衍矛盾也过于尖锐,你必须微调你的故事。”】
【“哈,哈哈……?是吗,千年万年了,还是一样,还是一样啊……”】
【“不过,我想好了。你把‘新郎’改成‘大人’,把‘新娘’改成‘孩子’,把‘迎娶权’改成‘教育权’,把‘新郎肆意涂抹改造白纸、挑选听话的新娘’的权力赋予大人,这样就过审了——因为这样符合现实。人们会质疑新郎凭什么控制新娘,却不会质疑大人凭什么控制小孩。”】
【“我知道了……我改好了。”】
【“嗯,我唯独还有一个疑问。”】
【“你说吧,第十席沈雪。你有权向我提问。”】
【“在你的这个故事中……突然出现的病毒到底是什么?它出现得莫名其妙,突然就夺走了人们繁衍的能力,我不明白它的原理。”】
【“呵……”】
……
思怡将第二纪元那个小小村落、紫发男孩的低声诉说,稍加改动后告知了对方——
在浮城的故事背景中,大人凭借“写孩子”来使孩子诞生。
然而,社会优秀的标准,让大人们只想写出模板化的“孩子”——小孩,你必须要考出好成绩,你必须要乖巧听话,你必须要找一个好工作……所以,随着所有的孩子都变成了一模一样的复制品,不再有“孩子”诞生了。
……
【昨天村里的青年奥帕跟小司鹊说,明明只有十几岁,奥帕却感觉兽生已经走到了头……上一次感受到快乐的情绪,已经过去很久。奥帕觉得,自己只是一个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的复制人,从周围人身上就能看到自己以后的人生。】
……
思怡望向浮城的尽头,远方亮起轻轨的光辉,上班族们麻木地坐在车窗里,低头看着手机,像一片片被割倒的麦子。彩光飘过他们面前的玻璃,犹如一间间被分割得完整窄小的囚笼。
——什么是浮城深入骨髓的病毒?
它不是任何生理上的污染,也不是任何改变细胞的病菌,也不是外界的机械降神。
它仅仅只是……
……
【……“大人自己”。】
……
当大人们自愿放弃了写出五颜六色的孩子的权力,只想模板化培育“优秀小孩”的那一刻——
“病毒”在他们的脑中深入骨髓。
创作者失去了五颜六色的灵感,永远只能写出流水线的模版化内容,于是他们自己,就成为了写不出任何东西的病毒。
——冒险岛的孩童们再也不愿意来这里飞翔。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了糖罐、星星与宝藏。
……
苏明安扬起了羽毛笔。
他已经看完了有关《白日浮城》这个故事的一切,它的诞生、它的丰满、它的至高之主、它的结尾……
他终于开始动用司鹊的羽毛笔,改写这个故事。
我要——
……
【思怡,我抵达王城了,从今天起,我会开始写日记。】
【第二纪元776年,冬。】
【王城的雪比塔拉村更冷,也许是篝火不够多的缘故,这里的人们总喜欢使用玻璃灯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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